他娘个腚滴,这钟声今晚咋就这么响啊?寒梅翻过来覆过去,又一次听着越发响亮的钟声,她干脆坐起来拖过一件小棉袄披在身上,抹黑走向客厅,摸索着将钟表打开,伸手停止了摆动,她哆嗦着回转身却看到了卧室已亮着灯光。
“寒梅呀,看你平时大大咧咧,只顾你的工作。可到关键的时候对儿子咋就这般上心,又睡不着了吧?孩子已经长大了,有些事就让他自己拿主意。你说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?沈阳铁路局怎么了?不就是离我们有三千里吗?你不是常教育俊俊好儿女志在四方嘛!”孟兆海身披衣服坐在被窝里,看着形体相吊,一脸疲倦走进来的妻子,小声说。
寒梅哆嗦着慢慢爬进被窝,她沙哑着嗓子说:“我怎么睡得着啊?那么多的考生俊俊竟然笔试第一名,比第二名多了九分。你说这是国家公务员考试,他怎么就可以报考沈阳铁路局呀?”
“是啊,俊俊看上去散漫、拉皮、不着调的样子,可到关键就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,真是让人叹服啊!寒梅,咱们一辈子吵吵闹闹,到头来能有这样一个儿子,真是我们的造诣哈!”孟兆海伸手拍着寒梅的肩膀,咧嘴欣慰的说。
“你别叨叨了,快睡吧!明天你还要上班呢!我没敢开灯还不是担心惊醒你!我去把客厅的钟摆停了,那钟声响的真是让人心烦。”寒梅心烦意乱,催促着丈夫。
“难道你明天不上班?让我说俊俊既然考得这么好,你就放手让他去沈阳面试,不然他一辈子都会怨你的!”孟兆海将披着的棉衣扯下来盖在自己的被上,重新躺回被窝里,心事重重的说。
“面试?万一面试上怎么办?我还能拽回他吗?你说他去了沈阳,回趟家有多难,最快坐飞机也得几个小时吧?回了家就该急着往回赶了。再说他万一在那边恋爱安了家,那还回的了啊?”寒梅感觉一阵胸闷,没好气的驳斥孟兆海。
“那你说怎么办?如果你把他绊住,他带着情绪再去参加省级公务员考试,让他报名青岛或胶州,你就敢保证他考得上啊?考不上咋办?让我说你就别但这份险,由着他去吧!”孟兆海伸手摸过炕头上的香烟,抽出一支放在嘴里,慢吞吞的说。
“就知道抽!不抽出点病来难受啊?我不管,反正我不会让他去沈阳,明年春天的省级公务员考试就让他报名青岛或胶州!我想俊俊的考试不会有问题的!”寒梅没好气的夺下孟兆海嘴里的香烟,将棉衣从背上拖过来盖在被上,重新躺回被窝里。
“哎,我说!你就敢打包票他能考上?万一考不上,俊俊这辛辛苦苦十六年的学业就毁在你这个当妈的手里,看你怎么办?”孟兆海不急不慢,一字一句正刺疼寒梅正敏感的心。
“就是啊!万一耽在我手里那可怎么好啊?我的同事都在鼓励我给我施加压力让我放手,今天哥哥嫂子也来电话支持俊俊!我该怎么办啊?”寒梅低声说着,抬手捂着越发疼痛的胸口,泪如泉涌。
“寒梅,你起来!我们听天由命好不好?我做两个阄一个是去,一个是不去,你如果抓到的是去你就放手让他去面试!”孟兆海飞身起床从台历上撕下一页,拿起笔写着。
寒梅坐起来搓着潮润的双手,眼睛直直的看着孟兆海手心里两个皱皱巴巴的小纸团。心想,抓哪一个啊?真抓着“去”怎么办啊?她抬头看了看站在地上一脸严肃的丈夫,颤微微地伸出右手,猛地又缩了回来,再慢慢伸过去。
夜,依旧寂静寒冷,寒梅的心里却是波涛翻滚,燥热如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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